今天我買了一張 CD
我還是很懷念以前去唱片行買一張專輯，回來拆掉包裝之後，把 CD 放進 CD 播放器，然後用音響或耳機，配著歌詞本，聽個一兩個小時的整個體驗。
CD 聽起來像是已經過時的東西，連去音響品牌專賣店都可能已經找不到 CD 播放器——人們現在都在聽串流，沒人聽 CD 了啦！彷彿可以聽到自己這樣說。
確實，串流比 CD 方便太多，價格更是低廉。CD 又不像黑膠唱片一樣有媒材上的獨特性，而是跟串流一樣是數位內容，在一樣的設備上播放出來應該聽起來不會有差，不會像黑膠一樣有「黑膠味」。CD 只會有「數位味」，跟串流一樣。
不過，我還是很懷念以前去唱片行買一張專輯，回來拆掉包裝之後，把 CD 放進 CD 播放器，然後用音響或耳機，配著歌詞本，聽個一兩個小時的整個體驗。
又或者是把 CD 放進電腦光碟機裡，用 iTunes 轉成音檔，可能再傳到 iPod 之類的 MP3 播放器聽。
不管用哪一個方法聽，都跟串流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。因為 CD 是真正屬於擁有者的——或者考慮到法律層面，至少在情感上與物理上來說，我們會認為我們真的擁有這張光碟，以及光碟上的數位資料。這跟更早的錄音帶與黑膠唱片一樣，我們去唱片行買了一個物件，然後我們把這個物件放到家裡的播放系統裡，就可以放出物件上所承載的音樂。我們擁有這個物件，以及其上的音樂內容，不管那是數位還是類比。我們也有能力對音樂內容進行複製或修改（先不論法律），可以進行對拷等等。
後來，iTunes 商店出現，讓我們可以直接購買下載 AAC 檔案。這更加動搖了音樂的物理性——一張專輯不再是被固定在一個實體載體上面，而是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數位檔案。不過在這個時候，人們已經習慣了把 CD 上的音樂放到 MP3 播放器裡聽，所以對於數位檔案已經蠻熟悉了。再者，電腦硬碟與 MP3 播放器其實也算是實體載體，某方面來說就是升級版的 CD-RW，可以很方便地更換上面的音樂內容，但我們還是會覺得我們擁有這些硬碟與記憶體，以及其中的內容。
串流則是徹底地改變了這一切。
我們不再買內容，而是用租的
串流音樂跟數位檔案的內容可能是一模一樣，差別主要是在它們的商業模式與發行方式，以及我們消費者與它們的關係。
就數位檔案與之前的 CD、錄音帶、黑膠唱片而言，我們是去買一件產品。把這產品買下來之後，我們就擁有了這個產品，想對它做什麼都可以（不論法律而言），它也不會突然不見。
但就串流而言，我們是去訂閱一個服務，而這個服務再去買音樂內容的公開傳輸權與重製權等等。對我們而言，其實就相當於我們在租不定期的音樂內容聆聽權。這跟過去的買斷制數位檔案有一些分別：
- 服務方透過技術手段限制了我們對檔案進行複製與修改的能力（以前只有難以執行的法律在規範）。也就是說，我們無法輕易地取得原始檔案，只能透過服務方提供的軟體平台去播放音樂內容。
- 我們並不擁有這些音樂，服務方也不一定擁有（除非它們自己有取得著作權）。只要租期到了，或者任何理由，平台上的任何音樂都可能突然消失。
我本來很愛聽的李千娜某張專輯就是這樣，某天突然整張消失在 Apple Music 上面。真的不是很舒服。如果我是買她的專輯的話，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。
所以我去買了一張 CD 專輯
不，其實是這樣啦：我想為我的那些舊 CD 做一台 CD 播放機，但它們都不在身邊，我又需要一張測試碟，所以就去光華商圈的合友唱片找獵物，結果找到這張。我本來就很喜歡 Vangelis，從他的《銀翼殺手》原聲帶開始。這張專輯又比起其它想買的便宜，最後就選了這張。
回家做好 CD 播放機（用 150 元買來的二手 CD-ROM 光碟機接上一顆今華電子買的光纖傳送頭跟電腦的電源，就可以送出 S/PDIF 光纖訊號給 DAC 或環擴了），把 CD 放進去，按下播放鈕，就聽到音樂從喇叭傳送出來了。
重點是，我知道我從現在開始就擁有了這張專輯。跟串流平台的「加入資料庫」功能不一樣，它不會某天自己消失。我甚至也不用像照顧數位檔案一樣去照顧它，幫它做備份或者做檔案管理之類的，因為它也不會隨著硬碟或 SSD 掛掉而消失。我丟在不知哪裡的 CD 我並不擔心它們會不能再聽，但那些舊硬碟連可不可以再用我都不是很確定。
這些都不說也沒關係，「擁有」本身就是有種魔力，在你跟物件之間產生某種連結。從此之後，它就好像變成了我的一部分，而不是周遭漂流逝去的東西。
串流跟買斷不必互斥
這是我的想法。從個人消費者角度出發而言，我們不必一定要從串流音樂跟買斷音樂中間選一個。兩個都要不好嗎？串流音樂（以及所有隨選內容平台）的好處在於方便與容易發現更多音樂，而買斷音樂的好處在於我們真正擁有它，不會隨著租約到期或其他理由而消失不見（除非自己把 CD 弄丟）。我們消費者完全可以在串流音樂平台上衝浪瀏覽，如果有一張專輯是想要把它加入到資料庫裡的話，也不妨考慮一下直接購買音樂檔或者 CD。